<>“起床。”
“不起。”
姬青禾有些绝望,赖床简直是医学院学生最大的耻辱。而宁澈见状则颇为无奈,起身穿衣,道:“那为夫先去找周将军商量些事宜。”
“不送。”姬青禾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说。
穿上衣裳,宁澈正巧听见跫音端着水盆,问两人起床了没,就说:“前几日舟车劳顿,让王妃接着歇会儿。”
跫音连忙点头进屋,心想哪是什么舟车劳顿,分明是您折腾的。
在周少锦所处的房间里有个巨大的沙盘。宁澈细细看了一会儿,就问:“这儿的匪类都是本地人,熟悉山路,而大批军队都进不去。同时,树木居多,火铳箭矢一类难以发挥作用。”
“王爷说得极有理,火炮这些一个不好,惹火烧山,只会弄得两败俱伤。况且朝廷一直不让多打仗,总想着招安。”周少锦叹气,“不过昨日碰见王妃,属下倒是有个想法。”
“二哥还这么客气。”宁澈笑了笑,“又是些歧黄之术?”
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周少锦道:“这还是在边疆碰见一位厉害的道士,但王爷从来不信这个,我也怕您觉得荒唐。”
“有这么一个王妃,本王倒是妖魔鬼怪全见识了。”宁澈语气颇为无奈。
“太白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想而知这里的仗有多难打。”周少锦提给宁澈一些绘制的地图,“若是能有好的招安法子,便万事大吉。”
“那便要知道如何落草为寇。”
“赋税过重。”周少锦知道这儿的死循环。州府收大量赋税,西安府田地偏少,不少人交不上税,被逼无奈。如此一来,为了剿匪,又要加重税收。
“按鎏朝律法,农业赋税只有一百分之三。”宁澈嘲讽般地说。
“光农业那点税,哪够啊。”周少锦将名目繁多的税收一一列举,最后补充了一句,“收到朝廷上的没有多少,最后都是落入府尹大人的腰包。”
欲除匪患,先除官,宁澈算是明白了。
“先不说这个,你信中提到的人可有寻到?”周少锦问。
“总觉得是那妖道作祟。”宁澈怎么想,也找不出能怀疑之人。自家兄弟没理由背叛,姬青禾整日让柳明盯着,怎么也做不了这些事。
整片的太白山都是白寨的地盘,不过在东面待的人多,什么时候去附近村落乃至城镇洗劫一番,都是瞧白寨几位当家的心意。
寨子里少有女眷,除了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们,年轻的只有三当家刚及笄的妹妹阿珠以及二十出头的五当家左娘。几个当家的都想娶媳妇来着,尤其是大当家的,现在会儿成天念叨着梨园的当家花旦。
就在这时候,几个妙龄少女走到山寨门口,收寨子的两人眼都直了。一人忙问:“这几位仙女从何来呀?”
一个烟眉凤眼,姿容出众的女子说道:“奴家唤作花娘,家中父母都被那些个狗官害死,如今我们姐妹几人无处可去,才想到落草为寇,还望极为哥哥们收留。”
“老李,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当家的。”
很快,这几个女子都被招进寨子里头,五当家亲自给安排了住处。
花娘坐到自己的房间中,取出包袱里的铜镜。
“这副面貌怎能比我原来。”
“那鼠精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变回来。”铜镜里的老道士面带冷笑,“花娘好好想想,姬卿尘的面貌可也不差。”
“别人的皮囊我可看不上。”
“那就让那几个花精好好给贫道找供奉,定能给你做出一副绝世的容颜来。”铜镜里的老道士说,“孩童为上。”
此时厅堂里挤了不少人。
“花娘姐姐人呢?”三妹问,“几位姐姐都叫做什么?”
“花娘在屋里,她觉得累了。”丁香说道,“奴家名唤丁香,是家中幺妹。”“二姐是海棠。”“三姐叫合欢。”那三个姊妹说道。这几位姑娘名讳都是取自花名,听起来极为别致。
常住东面的姬青禾很少见到连亘不绝的高山,有些山峰拔地而起,抬头望不到顶,气势逼人。来西安府之后,明显感受到气温降低,不得不去上街买些棉衣。
第二天黎明时分,许多集市上都是卖东西的,地摊遍地。姬青禾挑了两件,结了钱。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官差来咧”。顿时摊主们纷纷收起东西跑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跫音差点被人撞到,姬青禾拉她走到人少的地方,看到还有个老人家背着东西,躲在一个小巷子。
“老伯,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是地头里多收的地瓜哩,等那些瓜娃子走了之后再卖,俄也是莫的办法,这里头税贼高咧。”老人家抱怨道。
大致听懂这老人家在说些什么,姬青禾也无奈,匆匆回家。
宁澈碰见他,就问:“去买东西了?”
“这儿天还冷,一路奔波,你从京中带来的棉衣有的还坏了,再给你添一件。”姬青禾道,“去屋里坐。”
点了点头,宁澈道:“东西放着,随我去二哥的书房。”
白寨上的匪类,都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最不怕的就是鱼死网破,而招安为民,在这种世道显然也是不可能了。周少锦稍微解释了一番,便问能不能从府尹那儿下手。
“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府尹拉到地府,走一遍流程。”姬青禾说笑。
周少锦道:“王妃这是说笑呢。”
“未尝不可。”宁澈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道,“这是在庭玉那儿住的时候,他给我的。”
感受到其上隐隐带着些灵力,周少锦惊讶:“怎么陆庭玉这小子也学起了以前不屑的歧黄之术,王爷南下路过金陵了?”
“对,人的志趣总会变的。”宁澈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事情,“他现在经商了,说起来比咱们都有钱。”
“算那小子聪明,早跟他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周少锦瞧着令牌问,“那怎么把那位府尹请道地府里头,还原封不动送回来。”
“不一定要原封不动。”姬青禾心中勾勒出一个想法,“得借着东西一用。”
周少锦问:“这是什么用的?”
“一些障眼法罢了。”宁澈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走出书房,姬青禾翻边看令牌,边小心翼翼地问宁澈:“王爷,怎么不告诉周将军实情?”怕他承受不住吗。
“为夫可与你提过,我有个兄弟,叫宁澄?”
“没印象。”
“我父王过世便离家出走了。”宁澈道,“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里,但‘出走’就是说说,为夫也不愿接受他有什么意外。”
经过近一个月的层层筛选,新一批的孩童。被人签了文书之后,每个童子背着三十斤小米、几篓玉米骨头、几担芝麻秸秆之类。
“陈扬。”念到陈扬的名字,他的身子已经都得像筛糠。净身师颇为无奈地说:“小子,这都怪你命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今挨一刀,老老实实地进宫,说不定,将来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皇宫里。姬帝看着太监呈上来的丹药,点头夸赞道:“国师这些仙药可能否再多些,本王想与郁贵妃容颜常驻。”
“本座的药材不多,今后难炼这种丹药。”
“需得什么药材,朕立马派人去取。”姬帝急忙问。
“圣上安心,药材不算稀有,但须得去秦岭太白山之上取。”九歌道人拿出一张绢帛,“上面记载的药材都缺。”
一边的太监结果,姬帝赶紧说:“国师只管安心炼丹,药材自会派人去取。”
出皇宫后,九歌道人问随行的童仆:“你可知道净身房在哪?”
“离皇宫不远。”童仆指了一个方向。
“你先回去吧,本座另有事。”
净身师拽起陈扬,表情还是无奈地模样。“小娃娃,你也不能让我难做呀,赶紧进去吧,咱家的技术麻溜着呢。”
陈扬看到凭空出现的身影,挣脱净身师的手,跑过去哭诉:“大人救我,大人,小子知道错了。”
净身师还想说什么。一看那主石青色道袍,二十出头模样。哪还不知道来人是谁,赶紧磕头,其余人也忙口呼:“国师千岁”。
“这人本座带走了,无碍?”
“自然……”净身师一抬头,周围哪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只是一个恍惚,陈扬发现自己居然在司天监内自己的房间。九歌道人把他往地面一丢,怒声道:“脏的要死,还有这些都是什么,丢了,赶紧滚去浴间。”
“谢大人,谢大人。”磕了两个头,陈扬抹了抹满脸泪水,跌跌撞撞地跑去浴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