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顿了顿,起身揉了揉她的腰肢,没好气道:“这种人不一样。”
叶盼香笑了笑,唇边漾起了一对酒窝,水汪汪的眼直直地盯着唐焕,带着别样的诱惑。
“是吗?”
唐焕明知小姑娘这是在捉弄他,偏偏无力反驳,又凑近了吻了吻她的脸颊。
叶盼香用了力,将男人推开,不紧不慢地起身,说要去沐浴更衣。她明知躲不过,这是要变着法地折磨一番男人。
谁知那男人一反常态,猴急着哩,叶盼香连水桶的边都还没摸着,就被他抓了去。
叶盼香睡着前迷迷糊糊在想,难道所有新婚的夫妻都像他们这样嘛?实在是太累人了。
后头几日,两人都未出门,唐焕兴致倒好,日日在叶盼香的发上钻研新发髻,大抵是他天赋异禀,做出来的发髻比叶盼香这女儿家还要精美。
只是苦了叶盼香,一日之间要换上三两个发髻,可即便唐焕再小心,也掉了不少头发,可让她心疼极了。
若只是做发髻倒也还好,某日晨起,唐焕竟突发奇想,想学那张敞画眉,取了盒黛来,替叶盼香描眉。
描前,叶盼香是一脸地不情愿,眉对女子的容颜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笔。素日里即便不出门,她也是要描眉的。
谁知唐焕在女儿家的事上,竟真是有天资,那远山眉描得比叶盼香这个熟手还要细美。
这兴致一直持续到江州祭神大典那日还未消散,叶盼香也便随着唐焕折腾她的发髻和眉毛,倒也省了她琢磨今日该戴哪只簪子,画什么眉好。
“好了吗?晚了可赶不上集市了。”叶盼香看着镜中男人满脸兴致,催促道。
今日大早的祭神大典多是江州本地人的信念,他们外来之客不太方便赶热闹。后头的市集便不一样了,里头有许多江州的传统手艺,代代流传至今日,叶盼香可不想错过。
唐焕依旧不急不忙,看了眼整体的发髻,将左边的一支玉荷簪取下,这才觉得顺眼了许多。
他从前可不知自己竟有打扮人的爱好,不过若是换个人让他帮忙,他大抵只会斜一眼白眼。
“祖母说你静若处子,我只瞧见脱兔。”唐焕戏谑道,掐了掐她圆润的肩头,似乎很满意今日的杰作,道:“真香,果真如娇花一般。”
叶盼香也很满意今日的发髻,本想赞赏一句,听见唐焕那一句不正经的,忙歇了心思,到屏风后头换衣裳去了。
两人磨磨蹭蹭了半响才出门,到了市集,已是人声鼎沸。江州的市集与夕城的夜市不同,这儿的市集没有摊子,出来买东西的也并非寻常的生意人,而是百姓。
大多是一张草席铺在地上,摆着些家里还算值钱的小玩意,出来吆喝。也有些手艺人,摆了糖人葫芦来卖。
这些都非稀罕,京中集市上也常见的玩意。但说叶盼香此行目的,除了赏一赏这儿的市集样貌,便是想寻一寻古画残卷,或是些孤本。
唐焕则更纯粹了,只揽着叶盼香的腰逛便是了。
“这画卷有几分沉。”叶盼香突然瞧见了一草席上铺着一卷画,上头颜色有些沉了,该是有些年头了。
那守摊的男人见面前的这对夫妻穿戴不斐,立马有眼色地吆喝道:“这位夫人好眼光,我这儿画卷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真迹。您别看我这儿样,我祖上两代的叔伯可争气了,中过进士,这画卷便是他传下来的。要不是家中困难,我可不会拿出来卖的。”
当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叶盼香弯起唇角,只细细看了会儿便起身了。她转头看向唐焕,两人眼神对视,里头皆有笑意。
这画卷上是罗生的秋雨图,虽是仿画,仿得水平却是极好的,且有些年头了,所以瞧着倒像模像样的。更难得的是,这是一幅完整的卷,市面上许多书铺都只有残卷。若是卖到书馆里,也可得个百两银子。
叶盼香见此男子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便想给他指条明路,“这画卷你收多少?”
那男子脸上笑意更甚,瞧了眼夫妻俩,比了个五的手势,“五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叶盼香听闻轻叹了口气,原来果真是个不识货的,自己虽不需要,但难免有眼力劲儿的人来收了,再高价倒卖出去,便道:“你去书谱转转,这画卷少说能卖百两银子。”
那男子听了乐得跟什么似的,立马道谢卷了草席去书谱逛了。
往前走着,叶盼香和唐焕虽是低调,可样貌气度太过出众,还是惹了不少人观眼。
叶盼香靠在唐焕身边,一边瞧着两侧草席可还有稀罕物,一边轻声问道:“夫君,你说方才那人说他家中祖辈进过进士,你瞧着他可有说谎?”
唐焕早习惯小姑娘没头没尾的问题,淡淡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叶盼香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是我偏见了,江州确实是个好地方,这儿的学府甚好,不比京中的稷下学府差,人杰地灵,难怪出了这么多文人进士。”
唐焕对此有他的看法,他并不将叶盼香当做闺房儿女来看,故而也不吝啬,“江州是雅地,大部分文人都有一身傲气,难做到谦逊二字。即便文采斐然,识天下民生疾苦,在朝堂也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朝代更替,却少见江州官员。”
叶盼香道:“正如弹琴厉害的,却不一定适合授琴艺。文人过惯了散漫生活,却不一定能适应朝堂险恶。”
“正是此理。”唐焕赞赏地摸了摸小姑娘的手背,她素来聪慧,在大事上也有自己的想法。比起一个闺中娘子,他更欣赏的便是像他祖母一样,能阻挡一面的女子。
他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有娇气,顽劣,任性,胡闹,甚至还有些蛮不讲理。但正因为他们变成了最亲近的人,才能让她肆无忌惮地展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比起从前在人前见到的那个文静,端秀的女儿家,唐焕更爱这样鲜活的她。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羽翼能一辈子守护住她,但他也相信,若有不测,他的小姑娘能做得比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