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的眼神炽热,叶盼香有些狭促,耳朵有些滚烫。她轻轻反握住唐焕的手,眼神相对,竟有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好啦,我们去前面瞧瞧吧。”叶盼香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眨了眨眼,鼻尖泛着诱人的桃红。
唐焕轻笑应声,牵着小姑娘继续逛市集。
也不知该说叶盼香运气好,集市上竟真有书卷真迹,是一位书法大家的文墨,印章清晰,保存良好。那卖家也是识货的,出价便是两百两银子,叶盼香也没讨价。
要知道这幅书卷在京中寻个合适的中间人,起码能卖出千两高价。但叶盼香不缺银子,买了这书卷只是为了收藏。
这幅书卷给江州之行画下圆满的句号,临别住了半月的府邸,叶盼香倒还真有些不舍,临行前夕邀了黄淼夫妇前来用晚膳。他们有要事,得留在江州,接下来的路便真正是两人一起了。
隔天清晨,唐焕便带着叶盼香到京郊码头乘船。他们这次坐得船舫是唐焕名下的私家船舫,为了不引人注目,外观甚是潦草,船舫却不小,足有沈家船舫的一半,给夫妻两人,并船夫和两个侍从嬷嬷住绰绰有余。
这次的船夫姓白,江州人士,从前给唐焕开过船,人倒是可信,瞧着也十分和气。他与侍从嬷嬷住在一楼,二楼则是唐焕夫妻俩居住。
此次船舫沿着新开辟的水路沿着东面下游,途径荆州,再至川蜀,叶盼香对川蜀甚是向往,此次前往若赶得及,她与唐焕便要在那儿过年了,光是想想便令人期待。
习惯了水路,每日赏着湖景,偶尔船舫停靠在码头,夫妻俩便到当地住上两日,赏一赏人文景观,见识过了彩陶纸人,也见过壮阔的天坑石山。
纸上得来终觉浅,当脚踏过数片土地,心里的震撼又怎是寥寥几笔文字能比拟。
夏去秋来,以北行,他们方在越洲歇过几日,途径大漠,过不了半月,便可进入川蜀境内了。
此时不过深秋,水路行得通畅,远比叶盼香以为地要快些,想来他们能在川蜀多待些日子,如此一来,叶盼香脸上的笑意便一直没有消散过。
连着几日的雨,今夜终是云雾散去,只余满天星辰。深秋的夜风有些冷,叶盼香披了件在榕城成衣铺买的特色花布的秋袄,腰间有一处素色丝带,显得人极为明媚。
当叶盼香捧着本药理书来到厢房外的甲板上时,唐焕确实有些眼前一亮。他一直知晓自家小姑娘的容貌难得,却还是有时常被惊艳到。
“表哥。”叶盼香糯糯道了声,刚坐到摇椅上,便被唐焕一手揽住,抱进怀里。
“今夜的星星真美。”叶盼香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和心爱之人一起坐着看星星来得更美好。
唐焕也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微扬,下巴抵着小姑娘的头发,两人靠得越近,他的心便越柔软。
从前在江南生活时,叶盼香的闺房里也有这么一把摇椅,夏夜时最喜欢做的便是取一把团扇,靠在紫藤架下看星星,运气好时,能看见正片熠熠生辉的星海,美如梦。
夜晚的天空不像白日的它让人不能直视,夜里的它是柔和而生动,浮夸而简单的美。夜因繁星而美,繁星也因夜而璀璨,相辅相成,正如夫妻之道。
每当抬头望向星空,叶盼香便会深深体会到世界之辽阔,烦恼之渺小,匆匆几十年,又有多少次能娴静地躺在某处,观赏着天地之间最美最好客的主人。
“天下人烦天下事,莫求箴言二字,若让我说,闲暇时看一夜广阔星空,叹一句辽阔,自省一句狭隘。”叶盼香如是道,看了眼手中的药理书,突然俏皮道,“怎么办,夫君,我突然觉得旁的是似乎都不重要了,这药理书看或不看,似乎都没有什么。”
唐焕轻笑,揉了揉叶盼香圆润的肩头,道:“这可不是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理由。”
叶盼香吐了吐舌头,将书籍丢在了一边,环抱住唐焕的腰取暖,笑道:“今夜星空甚美,不可辜负,待白日勤勉便是。”
唐焕拢了拢小姑娘的发,笑而不语。
伴着湖水涟漪声,叶盼香的眼不知何时就眯起了,又因着想多看一眼星空而睁眼,反反复复,终是一头睡熟了,只迷迷糊糊记得唐焕抱起了她回了厢房。
待后半夜口渴醒来,伸手探去身边竟是冰凉一片。叶盼香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去耳房,甲板上寻看。
唐焕从前也有半夜不在她身边的情况,所以叶盼香先前虽然有些慌却并没有特别担心。
但今夜不同,船舫二楼都没有唐焕的身影。
一楼隐约有脚步声,叶盼香听到后边准备下楼,未曾想有人拿帕子从后头捂住了她的口鼻,人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消散,瘫软地支在地上,眼神朦胧间看到了那熟悉的图腾,心慌如潮水袭来,在身体的瘫软和痛苦下慢慢阖上了眼。
再次有意识时,已是在马车上了。
“三公主醒了,奴婢替您斟盏茶水。”
叶盼香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熟悉的宝玥姐姐,此刻却生不出一丝欢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唐焕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盼香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的玉坠,见它还在,便稍稍歇了心思。
嗓子干得冒烟,叶盼香也没反抗,喝下一盏茶水后又要了一盏,直到嗓子水润了些,才低哑道:“放我回去。”
宝玥神色复杂,自从京城回来之后,她心里便时常挂念着三公主和她的两个妹妹。在得知叶盼香并没有将她两个妹妹随行带着,她的心沉了一沉。宓族是不会为了两个侍女出动莲兵的,据她所知,祭司此番并没有想将三公主放走的意思,这将意味着,她和她的妹妹们也许永生都不得再见。
“三公主想回哪儿去,咱们快到大漠沓领了,三公主这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