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慕上一刻还紧绷的眉头霎时舒展,露出满面笑意,“知朕者,莫过于你。”
“臣妾来过了,给各位姐妹也有个交代。皇上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您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您是天子,便不会有错。”
宋昭微笑着欠身福礼,便告退了。
有了宋昭的支持,元慕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原来不过是入夜要召那三人伺候在自己身旁,可不知怎地,如今白日里也十分想念。
于是乎,这几人白日里被叫去朝阳宫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后来,元慕索性让她们住在了朝阳宫的偏殿。
每日除了应付上朝和睡觉外,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和这些女子游戏人生。
日子久了,上朝对他来说就成了折磨。
如今天下生平国泰民安,大臣们日日上奏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元慕觉得烦,又因长期睡眠不足,他的脑袋已经灌进了浆糊,即便是许多小事他都无法静下心来处理好。
这两日,原本两个时辰的早朝,元慕常常听不到一个时辰便让大家退朝。
他以为这些朝臣说得都是小事,可这些在他眼里的小事,却都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南方的水患再度来袭,庄稼田地被淹毁自然会影响收成。
收成不好,粮价就会疯长。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演变成饥荒。
而这,只不过是众多琐事的其中一件罢了。
南方三临江本来已经修建了水坝,但却不知为何水坝会无端垮掉,这才导致水患又卷土重来。
这一切,其实都是望舒的安排。
他身在大元,对于朝廷行事的一举一动他都十分清楚。甚至许多看似为大元好的提议,都是他提出的。
只不过他一边提出好的建议博取元慕的信任,一边又暗戳戳让西凉去在背地里搞鬼。
如今的大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国强民盛,实则已经成了一盘散沙。
对于元慕长期不上朝这件事,大臣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私底下一番合议后,大伙儿纷纷启上奏折。
不过两日的时间,朝阳宫的奏折便堆积如山。
看见这么多奏折摆着,元慕也有些懵。
他也害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腾出时间来批阅奏折。
可当他将奏折翻开看见里面的内容后,却气愤不已。
这奏折,十个有八个都是在指责他的不是。说的话也都不是含蓄的那种,巴不得直接指着元慕的鼻子去骂。
元慕批了一部分,怒而将整张龙案上的奏折都推倒在地。
奏折噼啪砸地时,乔海领着望舒入了内。
望舒看着元慕满面怒容,示意乔海先行退下。
等人走了,他才蹲下来将奏折一本本捡起,“皇上因何动怒?”
“捡它们干什么!?”元慕怒道:“一个二个的都在指责朕的不是,反了他们了!朕自登基以来,向来勤勤恳恳,业精于勤,半点也没有给自己放松过的时候。如今这天下被朕治理成什么样了?南蛮被破,西凉臣服,天下归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都是朕的功劳?朕如今想得空歇一歇,便要被他们这样议论吗?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
望舒静静听着,努力克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
他所言的那一桩桩一件件政绩,有哪个是跟他有关系的?
若非望舒帮衬,他只怕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土皇帝。
望舒将奏折一一捡起,整齐码放在桌案上,而后宽慰元慕,“旁人如何说皇上不必介意,微臣以为皇上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皇上是一国之君,可您也是人。人都有累得时候,他们累得时候可以告假休息,凭什么皇上就非得日日在早朝听他们聒噪几个时辰的屁话?”
望舒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元慕颇有一种遇见知己的感觉。
“还是你最了解朕。但这件事又能如何?朕虽然是皇帝,可是前朝超过一半的朝臣都在逼朕,朕也是身不由己。这早朝要是不上,他们的奏折估计还陆续有来。朕想想就觉得厌烦!”
“皇上若实在不想面对他们,微臣倒有一个法子。”
“哦?说来听听。”
望舒清了清嗓,再度开腔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换成了元慕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元慕惊讶道:“这这这.......如何做到的?”
望舒笑,“微臣在西凉的时候学过口技,是可以模仿一些声音的。”
元慕先是欣喜了一阵,可很快,他又蹙起了眉,“单单能模仿朕的声音又如何?朕总不能上朝的时候戴个面具去吧?”
“戴面具不能,可皇上若是感染了风寒,上朝的时候可用纬纱格挡在龙座前。”
“妙哉!妙哉!”元慕拍了拍手,笑道:“那从明日起,早朝便由你代朕去!”
“这......皇上,微臣的意思是早朝还是您去,只不过拉起纬纱来,您累了就歇息,微臣在纬纱后替您应付朝臣。可您不能不去啊......”
“朕去了也是睡觉,去了干嘛?”元慕大大咧咧地摆手,“你替朕去就成了。反正早朝上说过什么内官也会记下来,朕晚上大概翻一翻不就可以了?再说,朕对你百分百的信任,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
信任。
他对望舒的信任,全然来自于给望舒下的那个蛊虫。
只要蛊虫在,他便能一直操控望舒,也不怕他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望舒自然是表面上装作再三推脱,可是拗不过元慕执意要让他替自己上朝。
“皇上,微臣替了您,可那些朝臣们便日日见不到微臣,这事儿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毕竟微臣是西凉质子的身份,总是为人忌惮的。”
“这一点你不必操心,朕便说派你去了通州办事,他们不会起疑心。”
望舒从未见过如此傻的人。
这样傻的人竟然还是一国之君,这大元的天下迟早得被人给一窝端。
既然这天下本来就不得长久,那么给谁不是给?
他拱手相让给自己的东西,望舒自然得好好接着,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