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点头,糜贞可有些按捺不住了:“可是现在世清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下去夷、泉两州非『乱』了套不可!也许旁人是将世清掳去,然后想用世清威『逼』夷州呢?这几日码头并没有船队离岸,我们马上派人出去满夷州的找寻,说不定还能找到世清和甄姐姐的!”
徐庶急忙制止道:“万万不可造次!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下不了定论,可是冒然派出军兵百姓无异于打草惊蛇!或许本来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是消息一传出去,传到东吴或是别的有心人那里,则夷、泉两州危矣!”
糜贞急得就快尖叫出来了:“可现在我们干坐在这里又有用吗?谁都知道世清他是夷、泉两州的主心骨,他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出面理事,两州地界想不『乱』都难啊!人心难测,有世清在能镇住心怀不轨的人,可是世清不在天晓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万一有人想夺取夷州牧一职怎么办?你也许觉得无所谓,可我不相信,除了世清之外,谁又能容得下我们这些女子官员!”
“这个……”徐庶哑然,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能辩驳的话来。糜贞的话还真没错,张仁手底下的几个女将可以说个个都是少有的美人,万一被某人夺下夷州,这些女将官丢了不说,人也搞不好得丢掉。换言之除了张仁这个异数,别的人还真容不下这些女将。
大厅里沉默了下来,谁都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有点什么想法也不敢马上说出来。必竟张仁不在,他们突然一下没了主心骨,难免会有些惊慌失措。那边的糜贞不知不觉的眼泪冒了出来,倒在了身旁貂婵的怀里无声抽泣。貂婵是要坚强得多,轻抚糜贞的脊背算是安慰糜贞。只是别人都不知道,现在的貂婵自己也很想哭。
众人正在犹豫间,门人忽然来报,说是蔡琰和婉儿带着张仁的长子张风来了。厅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来,目光也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了甄诚的身上。论身份,甄诚是裨将军,在众人中的品级最高;论亲缘,就算貂婵、糜贞是张仁的夫人,也不及甄诚跟随张仁的时间久,更何况甄诚那是管张仁叫大哥的人?
甄诚有些慌了手脚,赶紧的去目询徐庶。徐庶想了想微微点头,心里只有一句话:“万一主公真的有什么不测,想避的事情也避不过去。等等,蔡主母带了大公子来……也许只能这样了。”
蔡琰与婉儿带着张风入厅,婉儿就先去貂婵与糜贞的那边坐下。蔡琰在大厅中央揽住张风,环视了一眼周围众人阴郁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缓缓的开口道:“我家夫君张夷州三日不知音讯,连带着还有甄宓甄别驾也下落不明。妾身心想,各位也许会误认为我家夫君会与甄别驾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如今选择了私奔离去吧?”
众人愕然,他们可没想到蔡琰一进来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蔡琰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张风的头,接着道:“各位,妾身与婉妹追随夫君多年,于心深知夫君的为人如何,他是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来的。记得夫君居家时常对妾身说,宁为真小人也不作伪丈夫。虽是戏言,但是夫君他的为人也由此可见一斑。记得前番酒后失态,误染义妹糜别驾,也不是一样的把贞妹明娶过门了吗?或许在旁人眼中夫君此举是有些荒『淫』失政,但是妾身想说,这正是夫君他不曾有负于人的一个证明。”
众人一齐点头,糜贞则有些羞愧的埋下头去。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张仁的几个老婆却都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徐庶也不例外。想了想徐庶起身向蔡琰拱手道:“蔡主母,我等深信主公的为人如何。方才商议的是……是担心主公遭遇不测。”
蔡琰道:“是啊,妾身也是担心此事。所以……妾身与婉妹带了风儿来此。”
徐庶心里一惊,暗道果然如此!
蔡琰又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张风的小脑袋。张风虽然是婉儿所生,并不是蔡琰的亲生儿子,可是一直以来都是蔡琰在负责教导张风,这对没有血亲的母子关系有时会比婉儿与张风的关系都深。抚『摸』了许久蔡琰面向众人正『色』道:“依照古礼,子继父业。若是父辈出门在外,身为嫡长子者也当驻留于家以防不测。如今我家夫君下落不明且生死未卜,在座各位便有如无主之人,妾身与几位妹妹也都没了依靠。在此也算是我蔡琰的几分私心,权且请各位共拥风儿为主,好歹也算是有一个主事之人。若是能寻回我家夫君自然最好不过,若是寻不回来……”
说到这里蔡琰的眼泪已经再也止不住,就在厅中跪伏了下来哭道:“妾、妾身愿代夫君,向在座各位托孤,恳请各位能辅佐风儿左右。若是风儿日后能完全承继父业,妾身死亦无憾!”
眼见着蔡琰跪下,婉儿也来到了蔡琰的身边,轻轻的唤了声姐姐之后,亦随着蔡琰跪伏了下来。婉儿和蔡琰不同,蔡琰怎么说都有些刚强之气,可婉儿是完完全全的柔弱无助型。她眼中带泪往那里一跪,只怕心中只要有一丝善念的人都会受不了。
二女这一哭跪不要紧,同为张仁夫人的貂婵与糜贞也来到厅中陪着二女跪伏下来。这一下厅中众人的眼泪可就全都下来了。
甄诚擦了把眼泪,率先表态道:“四位嫂嫂请放心,我甄诚身受大哥大恩,不论大哥如何,定然会全力辅佐下去……”
紧跟着张放也表了态。夷州的近卫张军基本上全由张放统领,而张放跟随张仁多年,对张仁可谓是忠心不二。很快厅中众人都向四女还跪下来,纷纷表示会尽心辅佐下去并劝慰四女起身。
蔡琰缓缓起身,向徐庶道:“徐先生,夫君多次在妾身面前称赞先生大才,亦曾言及想待风儿年岁稍长就跟随在先生身边修习学业。如今情况未明,风儿又还年幼,妾身恳请先生能在风儿之侧为师教导,好令其学业有成可承父业。”
徐庶立马就拜了下去:“庶不才,得蒙主公器重,虽死不能报万一。主母既有此命,庶当从之!”
三拜起身,徐庶这个新人就得代表群臣把张风扶入主座。而张风现在必竟还是个孩子,一连串的事让他早就失去了应有的判断。直到被徐庶扶上主座,他还是傻楞楞的,接受群臣的跪拜之礼。
又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里张仁的这帮子群臣可忙活开了。先是蔡琰提议,对外先宣称张仁染病要在家中休养,再让张放率领亲卫部队以秋季巡境加强治安的名义散布开人手,并在不泄『露』消息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甄宓那里的财政诸事先由甄诚带人顶上,这样也不会有人会注意什么。其余的则不变动,依照平时张仁不在夷州的情况继续运作。而新人徐庶则作为张风的监护人,一边指导张风如何理政,一边主理夷州中心各处的运转诸事。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宁静,与平时似乎没什么分别。只是在张仁的府中,稍稍留心的驻耳细听,不难发觉总是会断断续续的传出悲伤的琴声。
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婉儿悄然入内,向正在抚琴的蔡琰轻声问道:“姐姐,你又在想夫君了吧?”
蔡琰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黯然应道:“婉妹你也不是一样吗?我知道你这几天织断了好几匹布。”
婉儿在蔡琰的面前坐下,二女同样的黯然无言。许久婉儿才抬起头,脸上尽是哀伤之意:“姐姐,你说夫君他真的会……真的会是与甄别驾私奔了吗?他必竟总是那么的累,甄别驾又……又那么的美丽……”
蔡琰微微摇头:“我、我也不知道。那一日虽然在人前我说得那么肯定,可是我也无法真正确定到底会是怎样。也许……我们真的不能给世清更多一些的温存吗?还是世清已经厌倦了我们姐妹……我说不清,真的说不清!”
唉,女人啊……
此刻在府衙中,年仅八岁的张风正在听徐庶诸人对政务的一些讲解,时不时的也会说出一些心中的看法,不过更多的是徐庶与其他官员的争论与商议。谈着谈着,徐庶他们忽然听到了轻轻的鼻鼾声,愕然中寻声望去,却是张风趴在桌上睡着了。
望望张风,众人没有一丝的责怪之意,反到都在眼光中流『露』出爱怜之意。张风必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几天来在府衙里强撑着没发生过举止失措的事已经非常难得了,累得吃不消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想想张仁不也常常忙着忙着就睡着了吗?那么多的事让一个孩子顶上去真的太难了。
徐庶目询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也都点点头,尽可能的收小声音不吵到张风,就像以往不吵到张仁一样。只是正在商议间,张风突然惊呼道:“父亲!”
众人大惊望向张风,见张风急喘着气醒了过来,还以为张风是思念张仁而做了恶梦。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张风在方才的沉醒中,心里隐约听到张仁的声音:
“风儿,快来救我……风儿,快来救我!”
张风在睡梦中猛然听到了张仁轻微且虚弱的呼救声,马上就惊醒了过来。大厅中的众人见张风喘着粗气惊醒过来,还以为张风是因为想念父亲而做了恶梦,纷纷上前好言劝慰。
“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张风用尖锐的童音暴吼道:“我能感觉到,父亲他就在附近,正在向我呼救!快,安排人手在周围找一找!”
徐庶与其余的人尽皆哑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张风说的是真话,仍以为这是张风孩子气的一种表现。想想也是,这都六天过去,张仁与甄宓根本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些人的心里都已经不敢再抱什么希望。再说张风刚才是在睡觉,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谁又会信呢?
七嘴八舌的又是一番劝慰,张风可就有点受不了了,猛然间大声喝道:“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众人纷纷住嘴,大厅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张风紧闭双目,想进入凝神静思的状态去感应一下刚才睡梦中听到的呼救声是不是真的有,可是他心浮气燥之下又哪里能真正的静下心来?试了好多次始终不能收住浮燥,张风反到越来越烦燥。
张风可急坏了,急向徐庶问道:“徐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让人马上就静下心来?”
徐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们一般想静下心来都得是靠自己,旁人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群臣中貂婵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出声道:“蔡姐姐的琴!”
“那还等什么?快去把蔡姨娘请到这里来!”
几多慌『乱』几多忙,大厅中的徐庶却十分无奈的直摇头。这几天来张风可说是一直都很循规蹈矩,现在却突然如暴发出一个孩子过份的任『性』一般。不过看见群臣都跟着张风瞎忙活,他自己也就不再出声劝阻什么。实际上徐庶不是不想劝,而是在心底也有些渴望,渴望张风在梦中听到张仁的呼救声是真的。所以原本能作为一个诤臣的徐庶也就没去苦谏。
很快蔡琰就被请到了议事大厅,在听了张风的话之后,蔡琰当即命人安置好琴座,只是在她手刚刚触及琴弦的时候却停住了。思索了片刻之后蔡琰吩咐道:“风儿,火速命人去把你琴妹妹接来这里。”
张风愕然道:“蔡姨娘为何要把琴妹妹接来这里?”
蔡琰离开琴座,上前爱怜的轻抚张风的头道:“风儿,你与父亲之间或许是能心意相通,为娘当然信你。只是这数日来为娘心中也很『乱』,乍闻此讯更是『乱』上加『乱』。己心已『乱』,又哪里能弹出能令你静心宁神的琴韵?相比之下,你琴妹妹却远比为娘要强得多,这几日都一直是琴儿弹些轻柔的琴韵在安慰为娘的。相信为娘,快去让人接来这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