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年夜这天的清早,京城迎来了一场大雪,直到正午时分才慢慢停了下来。
厚厚的白雪,没能冷却人们迎接新年的热情。个个街道上,还是和往日一样,热闹非凡。
朱素嫃穿着一身白色的貂皮大衣在街上慢悠悠地走。忽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尽然下了她一跳。她回神一看见是宁欣,这才平复了心情。
“素嫃,你今天是不是又是偷跑出来的!”宁欣笑道。
“我出来给林管家说了。不回像上次那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上次要不是我们的老板在,我拍我们都要进锦衣卫的监牢,被严刑逼供了。”宁欣说着,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下个月,果然你还像上次那样,我们就要遭殃了。”
“为什么?”
“我们老板今天要和海峰一起南下,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宁欣笑了笑,转了话题。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朱素嫃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宁欣歪着头,算了算时辰,“应该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一炷香!从这到忘尘楼最快也要半柱香。朱素嫃连忙向南街尾奔去,若不是她的轻功底子好,只是要在地上摔倒几次了。
宁欣见她在雪地上左晃右摆的,担心她会摔倒在地上,也跟了过去。
“老板,您这次要去多久啊?”孙杏明一面往车上搬着南下的日用品,问道。
冯旭东仰头看了会儿,轻声道:“也许要一、两个月,也许要半年,也许·······”话似乎没有说完,他便进了车内。
林海峰等人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很自然地各干各的了。没有一个人对冯旭东的话要问什么。他们是想问的,但又知道不会有结果,就没人说出口。
南下的东西很快就准备齐了。
林海峰把茶楼里外都仔细看了几遍,好像在找什么,而没有找到,一脸失望地上了马车。
“海峰,快走吧!”冯旭东淡淡地道,“等回来再······”
“吱······”马车前一片弧形的雪一下全被一个白色的身影踩得严实许多。其后跟着宁欣。
“你来做什么,你嫌上次害得我们还不够吗!”冯旭东在车内喝道。他可从来没怕过皇室的人。
朱素嫃脾气大是在朱家出了名的。她立刻回道:“上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再说我皇兄又不是没陪钱给你。”
冯旭东在车内没有说话。顿了会儿,忽然道:“那你今天又是干什么来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京城,听宁欣姐说你们要去江南,我要你······”
“不行!”冯旭东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话。
自从嘉靖在民间开始大批招宫女,以助他来修炼长生不老之法。各地都有对皇室的人恨之入骨之人,如果朱素嫃离开京城,消息被江湖人得知,到时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冯旭东常年在外奔走对于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我和海峰两个大男人长时间和你在一起,我担心······”
“本公主都不怕,你担什么心!”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你这样说无非是想打消我的南下想法而已。”朱素嫃接着一笑。
“你是个好人!”这句熟悉而又模糊的声音,突然从冯旭东的脑中传了出来。随着的还有一个朦胧的绿衣身影。
他坐在车内许久没有出声,车外的这个女子让他想起许多往事。一件件他不愿记起的事。
车外,朱素嫃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她甚至为怕他突然驾车离开,站到了马车前面。
两匹健壮的骏马,从鼻孔里呼出的阵阵热气,在她身边徐徐上升,慢慢与冷冽的空气融为一体。
宁欣看了一眼马车,微微点了一下头。不仔细看,就像没有动过一样。
“海峰,不用管她!驾车!”冯旭东突然一声大喝打破了沉寂。
“可是她······”
“不用管她,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冯的声音更大了,“因为她而耽误了行程,怕是又有不知多少的人要受罪了。”
沿海的倭患之利,以是众人皆知。林海峰便没再犹豫,勒紧缰绳,用力拍打马背。他本想是绕过朱素嫃,但就在车动的瞬间,一个红色的身影,抱着朱素嫃到了茶楼旁。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宁欣。
积雪虽厚,但马车在这上面行驶却是平稳无比。让不少路人感到奇怪。
“冯旭东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去。”朱素嫃冲着远去的马车喊道。
一个女子。尤其是这种养在皇宫,从未涉及江湖,受万人保护的公主,要独自闯荡江湖。这真是让人不得不为她捏一把冷汗。
徐静等人担心她真会去,连忙为她讲解江湖是如何的险恶,如何的凶残。可她却似听非听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像是在琢磨什么。
即使是大年三十,茶楼的生意也依旧不错。路过的商队还是不少,这几日才是赚钱的好时机。
孙杏明端着两杯热茶,坐在了朱素嫃身边。他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喝起。
他见朱素嫃仍在想什么,笑着问道:“你在想我家老板吧!”
她仍没出声。
“如果你想跟去,那就去吧。你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公主,谁敢打你的注意。”
“杏明,你让素嫃一个人静会儿。快过来帮忙。”宁欣一个人好像忙不过来了。
傍晚时分,天又下起了阵阵雪花。雪虽不大,但没多大的功夫就将街上白天人们走过的脚印全覆盖,又变得一片雪白。
因为今天是除夕夜,喝茶的人很早都已离开,除了一些留下住宿的商队外。
宁欣正在关门,忽然,一匹马影吸住了她的眼球。她放下手中的门拴,快步来到了马前,“海峰,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麻烦?老板人呢?”
林海峰笑了笑,道:“我们没出事。我们本来已到了鸣凤镇,是老板要我回来交代一些事给徐静。”
看到他的表情,听了这话。宁欣这才安心下来。但冯旭东在离开前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难道有什么忘记了。
“老板有什么事要交代给静姐的,告诉我,我再转达吧!”宁欣很想知道冯旭东要特意交代什么给徐静。
“老板要徐静······”林海峰突然停住了,脸上充斥着矛盾,“老板说了,只能告诉徐静一个人。”
林海峰见她生气了,欲将他关在外面,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只是老板······”
“我和你开玩笑的,看你急的!”宁欣大笑着开了门,一只手指着内堂道,“静姐在内堂收拾呢,你快去吧!”
宁欣不知道林海峰对她的情意,也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她心中还是很想知道冯旭东交代给徐静的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
没过片刻,林海峰就从内堂出来,驾马而去。
徐静坐在内堂,顿了会儿。她忽然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面她嘴中不知嘀咕着些什么。
朱素嫃没有回皇宫,自从嘉靖被宫女行刺之后,她就很久没见到她的父亲了。也因此,她感到宫中无聊,才出了皇宫。
“咚······”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夜已进了子时,朱素嫃早已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细微的动响。
朱素嫃今天睡觉居然连鞋都脱。她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窗户边,她向外张望,见房外的守卫都坐在炉炭边睡声着了,呼噜一阵一阵的。
她又见东边朱载后房中的灯光已灭。这才回到床边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从床下拿了出来,挂在肩上。
她轻轻推开房门,又慢慢合上。她刚要踏上雪地的时候,连忙将脚缩了会来,她担心在雪地上行走会吵醒守卫,便用轻功径自来到的围墙南边。
她回头扫视了院内的众守卫,和朱载后的房间,心中默念道:“皇兄,对不起了!”说罢,她双腿用力,越墙而去。
她刚离开,朱载后从北边的一间房中走了出来。他口中喃喃地道:“皇妹,你还是去了!”
“王爷,要离开跟着公主吗?”从暗影处走出一位魁梧的卫士道。
“李克,你离开挑选十七名身手好的大内侍卫沿路保护公主,但不能让她发现。如果公主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一向仁厚的裕王,既然说出这样的狠话,可见他对朱素嫃的重视。
李克心中也已明白,立刻在聚来的众大内侍卫中挑出了十七位高手,尾随朱素嫃而去。
“王爷,这样真的能保证公主的安全吗?”林管家在一旁道。
朱载后也是一脸的担忧,他长叹了一声,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向往年一样,除夕夜的这时大多数的人家都还是热闹非凡。裕王府今夜本来也可这样的,但在晚饭时,朱素嫃突然说肚子疼,要早点休息。也就平静了。
朱素嫃没有骑马。她没有那么好的内力,可以让马在雪地上如履旱地。她只好步行前行。
南城门外三十来米的一棵老柳树上,一个蓝色的身影已坐在上面好久了,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城门及其周围,看来是在等待什么。此人竟然是徐静。
“今年的雪可真是大啊!”一名守城门的士兵从外面搓着双掌进了城楼的一间小屋内。
“你可终于回来了!”屋内一名坐在最外面的士兵埋怨道。
“你不用说我,你回去还不是一样。”
“我绝对比你回来得快。”说着,最外面的那士兵起身,猫着腰出了小屋,走下城楼。
虽说没人规定让他们可以离开城楼,但在除夕夜谁人不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过。他们便只好,偷偷一次一个回家和家人吃个饭,而后在回来。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城内嗖的一声来到了城外。不用仔细看,只看那左右摇摆的轻功,便是朱素嫃了。
徐静见到她,刚要跟过去。可不知为何站直了的身体又蹲了下来。原来她看见了十八个身影与朱素嫃一直保持着百来米的距离,看样子是保护她的。看他们那轻飘飘的功夫,可见个个是高手。
“老板,看来你多担心了!”说罢,徐静那起包袱跟在了李克等人的后面。同样,她和他们也保持百来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