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已经不记得用什么方法坚持了过来,但是我敢肯定,大黄蜂一夜没有出现。初晨时,我突然被一声来自心里的呐喊唤醒了过来,危险不期而至,战斗状态如同瞬间上升的电压似的,一下充到了三百八十伏。
雨后的早晨,视线很开阔,我贴在狙击镜上的右眼,快速的在崖顶上扫了一遍,并瞬间的锁定了一位隐蔽极佳的狙击手。看来大黄蜂所言不虚,峡谷果然有敌人侵入。
呼气吸气之间,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钣机,击射而出的子弹瞬间打中了目标。就在我刚要松一口气时,果树林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异动,我迅速的调转枪头,并瞬间的锁定了声音来源的位置。不过从狙击镜里看到的,竟然是大黄蜂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向我走来,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因短暂的紧张与瞬间的放松过度,加上疲惫与寒冷始终有增无减,这一刻我再也坚持不住,双手慢慢的从狙击枪上滑了下来,接着一头栽在脸前一滩没有耗尽的水洼里,并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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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山洞里的吊床上,身上的湿衣服早就被换了下来,并盖着一床暖暖厚实的棉被。
现在醒来,第一被我考虑的就是晕倒之前的那一刻,记得当时我是看到大黄蜂之后才晕倒的,在之前我还成功的狙击掉一个侵入山崖的敌人。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哪有什么敌人,那肯定是大黄蜂扎的一个稻草人。都怪当时太紧张了,一直熬了三天三夜的临战状态,有点精神失常。
这时大黄蜂提着一条七八斤重的大肥鱼,从洞道里走了进来。他看到我醒来,边生火做鱼汤,边问到:“感觉怎么样?都睡了一白天了,现在天又黑了!”
“还好!就是感觉特别饿,你还是赶快熬鱼汤吧!”我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吊床上跳了下来,并帮助大黄蜂向锅底填干柴。
大黄蜂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想现在你已经猜出来了,那崖顶上的潜伏者只是个稻草人而已。但是以当时的情况,你肯定以为那是一个有生命的真人,而当你扣动钣机时,却没有一点犹豫与不自然。虽然在之前那个卢大炮死在你的手里,但那只是误杀而已,你体会不到真实的杀人感觉。策反阿虎时,你算是彻底的体会一把杀人的感觉,但最终阿虎还是没有死,这也不能成立。我想问你,今天早上的那一枪你是怎样做到的?”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经大黄蜂的分析与提问,我彻底陷入了沉思。如果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我未必能自然无心障的击发出那一枪,但是设身处地的想想,我真的就做不到吗!
我猛的拿起靠在洞壁上的svd狙击步枪,然后快速的趴伏在洞室里,并直接瞄准了对面洞壁上曾经大黄蜂留下的弹孔。
我闭上了眼睛,心情渐渐放松,呼吸慢慢平缓,让自己的思想彻底置换到今天早上的实战中,太极拳博大精深的吐呐心法,让我很快走到身临其境的感觉。
我突然睁开了眼睛,洞壁已经变成了果树林,身体周围的长草是那么的现实,我轻轻的拉动枪栓,狙击镜的十字星早就锁定了前方山崖顶上,一个潜伏极度隐蔽的入侵者。
这一刻我的脑中没有任何转弯停顿的思考,唯一坚持的就是一定要击毙这个入侵者,因为我有太多的理由杀他,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钣机。
“呯!”子弹准确的击中入侵者的头部,一道鲜红的血液击射而出,接着趴伏的入侵者慢慢低下了头,并不再有任何反应……
“啪!”一声干柴燃烧的爆炸声,将我拉回了现实。狙击镜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入侵者瞬间消失,现在呈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是对面的洞壁上那个被我用子弹从新穿透一遍的弹孔。
“你找到原因了吗?我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大黄蜂的声音从篝火旁响起。
“理由!因为我有杀他的理由,哪怕只有一条,只要不是勉强的,我就会没有任何心障的扣动钣机,甚至当看到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我连一点忏悔的感觉也没有!”我坚定的说。
“理由!你有杀他的理由,难道就没有不杀他的理由吗?别告诉我没有,只要轻轻考虑一下,就不止一条!”大黄蜂质问道。
“您说得很对,现在想想我有太多不杀他的理由,他或许还有亲人,他也可能是被逼的!但是我觉得当我扣动钣机时,我依然没有错,我心中充满了正义与希望,我是用一颗救赎的心,击发出那颗子弹的,所以我不需要忏悔!如若下次又遇到这种情况,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扣动钣机的!”我的话语仍然坚定。
“嗯……!小黄蜂,我小看你了!我一直担心当你用狙击枪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你小小年龄带来阴影,看来是我多虑了!没想到你面对杀人时会那么坦然,可能与你生活的环境有关吧!我很认同你的看法,当我们用正义与希望端起狙击枪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杀他的理由,我们就不会为亵渎生命而忏悔,我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扣动钣机!”
我真没想到大黄蜂会认同我的想法,心里虽然诧异,但有种说不出的自豪。鱼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熬好,大黄蜂盛了一碗递了过来。
我伸出双手小心的接过,然后轻轻的泯上一小口,暖暖的感觉瞬间袭满了全身,仿佛三天三夜的疲惫与寒冷,都被这一小口鱼汤驱赶的干干净净。回味着刚才大黄蜂的话语,我突然很好奇他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感觉,便顺口就问了出来。
大黄蜂听了并不诧异,也没有着重的对待,但回答问题时,还是很详细的。他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执行一次枪决任务,当时枪毙的是一名毒贩!执行枪毙时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枪毙完成之后知道了真相,我回到军营里连睡带吐了三天三夜,之后就没事了!”
“那当时部队里为什么会选择你去执行这个枪毙任务,是你自告奋勇的向上级请求的吗?”
“哪有啊!我都说过了,我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直到枪决完成,我才知道我打死了一个人!——你是知道的,像我当兵的时候,国家已经和平了几十年,哪有仗要打呀!但是一支军队若没有实战经验,那简直就是国家的灾难,于是首长们就费尽心思的弄出实战的感觉来训练我们,我都不记得自己蒙在鼓里参加多少次假实战了。而我又是师部的王牌侦察兵,除了训练刻苦之外,训练的方法更是花样百出,无论想到或想不到的,首长们总是使劲的往我们身上招呼,当时除了身体劳累之外,精神更是受到难以忍受的折磨。”
“是不是和我现在的训练一样?”我好奇的问。
“你现在可幸福多了!当年我受的罪比你强十倍,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大黄蜂明显不满我的提问,用抱怨的语气说到。
其实我才不信他这含有水分的话语,我敢打包票,我现在所承受的虐练绝对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才符合大黄蜂的做法。因为经过真实战争洗礼的他,肯定充分懂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而他也会把这个道理发挥到极致的!
我没有反驳他,也可能他说这话只是为了刺工作。又来了,不就是枪毙几头猪吗!有必要搞出这么紧张的气氛吗?而且回回都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排着队,井然有序的进入了密封的帐篷里。这是战前的放松准备,进了帐篷之后,我们各自席地而坐,并开始检查着自己的枪支弹药等。这种短暂的休息,战友们之间是可以相互聊天的,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即将面对的杀猪任务,都乏味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十分后,首长再次下达了紧急集合命令,我们快速的冲出帐篷,并排成了横向一列。首长果然下达了杀猪命令,于是我们快速的冲向前方两百米距离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