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黄蜂蹲在了我的脸前,我才隐约看到他的面容。看着他穿着宽松的迷彩服,明显是刚刚睡醒一觉,这不免让身在此种环境里的我,小小的嫉妒了一下,我对他轻声的讽刺道:“大黄蜂!你不是说去帮我侦查一下敌人吗!有没有什么情报?反馈一下!”
说话时,我故意装着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好让他难看。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大黄蜂脸皮太厚了,人家直接顺杆子爬,也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并对我说:“嘘!小黄蜂,你的敌人太强悍了!我根本靠近不了他,所以什么情报也没有!不过我发觉他已经发现你的大体位置,你一定要隐蔽好,这真的演绎成一场比拼耐力的战争,一定要坚持住!”
大黄蜂说话的时候,因为与我靠的特别近,脸上的尿骚味自然被他闻到,但他又不确定。便捂着鼻子问:“这噪味怎么这么重!你是不是在脸上涂了尿液,对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不承认,只得轻声的“嗯”了一下。
“小黄蜂,你太大意了!这种气味会把你暴露出去的!如果敌人有一只猎犬,这畜生会在几百米之外闻到你身上的尿骚味!不过还好,幸亏我发现的及时,我给你改改味!”大黄蜂说完,就转身向果树林边的深潭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也猜不出来,但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只一会儿大黄蜂就回来了。来到近处,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荷叶包裹,我以为是吃的,但当他蹲在我面前并打开荷叶包裹时,我彻底失望了,一阵恶心的鸟粪磷臭味扑鼻而来。
大黄蜂用一支小树棍,从荷叶里挑了一点粘稠的鸟粪,然后故意凑到我的鼻子前,并说:“这种气味可以很好的盖住你身上的尿骚味,我来帮你把它涂在脸上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支沾满鸟粪的小树棍,已经在我的左脸颊上了抹一下,粘稠的感觉瞬间从脸颊上传到了心底。气味更不用提了,想想潭边那些鸟类都是吃死鱼屙出来的鸟屎,气味能好闻吗!
只一会儿功夫,我的整张脸颊就被大黄蜂涂满了厚厚的一层鸟粪,我强压着恶心的呕吐,真想和大黄蜂来一个碰脸式的礼节问候,也好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大功告成了!我得回去了,好好休息,注意保持警惕!”大黄蜂说完,转身就没入了黑暗中,我觉得他是在逃避我脸上的鸟粪味。
这期间我始终保持匍匐隐蔽的姿势,即使刚才大黄蜂在我脸上涂抹鸟粪时,我也不敢动弹分毫。虽说鸟粪恶心的难闻,但我也明白这确实是一个躲避猎犬的方法,大黄蜂是在考验我,同样也在传授给我作战经验,为了母亲,我必须坚持下去。
不知不觉中,我又进入了那种似睡未睡的迷糊感觉之中。我渐渐的发现这种感觉不仅能很好的缓解疲劳,却又不失始终警觉的精气神。原来这都是练出来的,怪不得在山洞里我每次起夜小解时,大黄蜂都能次次不落的醒来。
这个夜晚,大黄蜂又来了两趟,我没让他失望,每次都能警觉的醒来。这两趟他再也没有刁难我,只是看看我的反应之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黎明终于冲破了黑暗,我的狙击视线渐渐打开,同时精气神也随着早晨的清爽提高了许多。
这一夜终于被我熬了过来,我的肚子突然咕咕乱叫,我才想到上次吃东西的时间是在昨天中午。背包里已经没有了食物,昨天大黄蜂只给我备留了一份烤鱼,现在只剩半水壶的清水。
我将水壶轻轻的拿了出来,并拧开盖子,里面露出一根吸管。这是大黄蜂特意给我准备的,他曾说过,在与敌人互对隐蔽狙击的时候,若拿着水壶扬起脖子喝水,这种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这是致命的错误。
我将水壶放在自己脸前的地上,然后一低头轻轻的含住吸管,冰凉的清水只要稍稍用力一吸,瞬间就滋润到了我的整个喉咙里。
喝了几大口清水,稍稍的缓解了一些饿意,我便又将右眼凑到狙击镜前,并用力的瞄准崖顶。其实这种漫无目的的瞄准很乏味,不过自己完全可以苦中作乐,崖顶那些落在枝头的小鸟,总是被我锁定了一只又一只。
长时间的趴伏确实很疲劳,尤其是我已经趴了一天一夜,现在感觉身体的局部地区已经有些麻木,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如果真的是在战时,并突然被大批敌人发现追击,我就不能第一时间的爬起来并逃跑。
要想缓解这种麻木,最好的方法就是站起来活动活动,但是正在潜伏隐藏的我,可能有无数只冷枪正悄悄的搜寻我,所以我绝对不敢动弹。不过退而求其次,一种缓解麻木的方法,身为前辈的大黄蜂早就在之前给我讲解过了。现在我的十根脚趾头正躲在厚实的军靴里剧烈的活动,这样可以很好的缓解疲劳,并促进血液循环,使身体麻木的局部消失。
到了上午十点多,峡谷里的浓雾被渐渐升高的太阳烘烤的陆续消失,崖顶上的视线彻底打开。这时大黄蜂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以为他是给我送吃的,但看着两手空空的他,我彻底失望了。
“你脑子进水了吗?有你这样伪装的吗?你瞧瞧你身上的那些青草,都两天时间了,早就打蔫了,明显与周围有生命的青草格格不入,你就不怕暴露自己吗?真想一枪毙了你这个猪脑袋!抓紧处理!”大黄蜂对我劈头盖脸的骂完,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我被他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这确实怪我大意了,大黄蜂也确实给我讲过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被他说成猪脑袋,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周围都是新鲜的青草,我掏出匕首,横放在草根处,轻轻的来回钜动。我的幅度绝对不敢太大,不能让青草发出一丝晃动,昨天就是因为脸前笼子里的这只小鼹鼠,晃动青草而欺骗了我,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青草割断之后,我快速的将其放倒,然后抽掉身上一根干蔫的青草,并将这株新鲜的青草补回原处。这期间我还不忘注视着崖顶,一切都如实战般谨慎小心。
其实我身上披着一张厚实的伪装网,伪装修饰的青草并不多,所以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若干次后,我很快将所有干蔫的青草换了下来,身上又从新恢复了绿油油的颜色。我将换下来的干蔫青草全部填在了身底,这样既隐蔽了它的不恰当之处,又让我趴伏的身体舒服了一些。
这一天的天气特别晴朗,身上更换的新鲜青草很快就被晒蔫了,一直到傍晚我总共更换了三遍伪装草。这期间,大黄蜂一直没有出现,我也暂时忘却了饥饿的痛苦,所有的精神全部融入了实战之中。
天色又黑了下来,浓雾再次袭遍了谷底,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张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心情一放松,饿意自然袭来,已经几个月没有挨饿的我,现在咋一挨饿,感觉有些受不了,但是我又能怎样!
水壶里的清水早就被我喝干了,其实现在也不怎么渴,只是想喝点水压压饿。身在果树林之中,头顶上结满各种秋后成熟的果实,有一串熟透的香蕉正好掉落在我前方的三米处,我看得眼馋,却又无能为力。
我绝对不能爬到前面去拿那串香蕉,因为这违背了狙击作战常理,如果现在忍不住,战时就更忍不住了,那时的代价将会搭上自己的脑袋。头顶是一棵伸展面积硕大的橘子树,其实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摘到一个挂在低矮枝叶上的大橘子,但是我依然不能这样做,现在我只能默默的祈祷有一个熟透的橘子突然脱离枝叶,并掉落在我触手可及的脸前,但事实大多都于愿望不符。
大黄蜂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的两手依然空空如也,其实我已经不再对他报着希望了,既然他已经两天一夜不给我送食物了,何况是现在。
我不想搭理他,他看了我一阵子也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现在蚊子又上市了,乱哄哄的如同赶集似的,脸上的鸟粪早就被白天的太阳晒干脱落了一大部分,但恶心的鸟粪味依然浓郁,尤其是这种气味更加吸引蚊子,所以我的脸上已经被这些可恶的蚊子轮番轰炸了若干遍。
这次我再也不敢用尿液涂抹脸部了,只得尽量保护好眼睛,以免明天真肿得睁不开。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蚊子只活动在前半夜,后半夜可能他们也累了,一切都安静的只剩蟋蟀叫。
今夜我依然保持者迷迷糊糊似睡未睡的休息模式,我发觉我更进入状态了,大黄蜂在下半夜来了几次,我都准确的预先发现。
就这样一夜又过去了,早晨醒来真的又饿又渴得受不了,现在我已经确定大黄蜂在我这种没有尽头的潜伏期间,绝对不会给我补给食物与淡水的。我自己必须想办法补充营养,否则我绝对不能坚持到最后。再说了,后面还有什么虐练等着我,我真的不敢想象,不过保持体力,是最有力的准备,同样自己解决食物也是狙击知识的一门必修课。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只被我掩盖在草丛底的小鼹鼠,因为我隐藏的比较结实,这只小鼹鼠早就将近在咫尺的我当成了空气,自己躲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不闲着。若真的是实战,我早就一刀宰了它,因为他的活蹦乱跳会直接暴露了我。
虽然我饿了两天两夜,但是这只小鼹鼠却一点也没有饿着,它的笼子周围全部都是鲜嫩的青草,只要轻轻的伸出它的小爪子,一片嫩叶就会被它拽进笼子里,并大口的享用。现在你养肥了,也该让肥你一回了吧!鼹鼠的身躯虽然较小,但本身长得肥硕,如同一个肉球,而且在同类的鼠种中,寄生病比较少,所以食用起来比较放心。